尽管双方当事人对合同效力均无异议，但法院仍应主动审查系争合同的效力。对于违反法律效力性强制性规定的合同，应确认合同无效。
案情回顾
原告李某甲、王某某、李某乙诉称，其与徐某甲、徐某乙均为徐某丙亲戚。徐某丙去世后，三原告提起遗嘱继承之诉，徐某甲、徐某乙作为被告，上海市某基金会作为第三人参加诉讼。诉讼中，三方自行达成《和解协议》约定系争房屋售房款扣除7项支出后，上海市某基金会得80%，三原告得8%，徐某甲、徐某乙各得6%。现上海市某基金会未按照《和解协议》支付三原告系争房屋售房款2,870万元的8%即2,263,900元，故诉至法院。被告上海市某基金会辩称，系争房屋的成交价为2,800万元，2,870万元仅是房地产交易中心核税备案的价格。被告出售系争房屋本应缴纳过户税费12,940,367.5元，考虑到高额税负将无法实现公益目的，故其向税务部门申请减免上述税费并获准。“应缴未缴税款”减免对象系被告，减免目的和用途均为公益事业，故不属于可分配的范围。综上，三原告及两位第三人应在售房款2,800万元扣除各项支出及过户税费元后再按比例分配。若由被告代缴个税，则实际支付的金额已超出应付金额，故不同意原告的诉讼请求。第三人徐某甲述称，认可房屋售价为2,800万元及相关支出费用。房屋过户税费不清楚，同意在可分配款项中予以扣除。个人所得税本人自行缴纳。第三人徐某乙述称，房屋税费不应扣除，其余意见同徐某甲。法院经审理查明，上海市淮海中路XXXX弄XX号原系徐某丙名下房屋。2011年3月9日徐某丙去世。2011年8月5日，李某甲、王某某、李某乙向法院起诉徐某甲、徐某乙遗嘱继承纠纷，上海市某基金会作为该案第三人参加诉讼并提出诉请。2011年12月2日，上海市某基金会（甲方）与李某甲、王某某、李某乙（乙方）、徐某甲、徐某乙（丙方）自行签订《和解协议》1份，约定：一、三方共同认可徐某丙于2011年1月17日立下的遗嘱：“……现委托徐某甲在我百年后办理我房屋出租和出售事宜，所得钱款除了办理后事之外，还掉欠别人的债，其余捐给希望工程，由武康居委会监督。”该遗嘱由上海市静安公证处公证；……四、扣除房屋实际发生的税、费后，应当首先用于下列事项：1、处理后事；2、清偿债务及利息；3、解除租赁关系承担的费用等；4、处理落政代经租的费用；5、支付上述相关事项收取的其他税费；6、公证费用；7、房屋评估费、中介费等；五、扣除前款各项支出后，剩余款项甲方得80%，乙方得8%，徐某甲、徐某乙各得6%，且乙方、丙方不再提出任何要求。2011年12月5日，李某甲、王某某、李某乙及上海市某基金会均申请撤诉，法院准予。为方便处分房屋，上海市某基金会以接受遗赠公证的方式成为系争房屋的产权人。2012年10月12日，系争房屋产权人变更为汉某公司。交易产生契税86.1万元，纳税人为汉某公司。汉某公司分多次转账汇款给上海市某基金会共计2,800万元。李某甲等三人、徐某乙、徐某甲分别得款80万元、60万元、70万元。
法院审判
上海市徐汇区人民法院于2016年10月27日作出（2014）徐民一(民)初字第11033号民事判决，判决：一、被告上海市某基金会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支付原告李某甲、王某某、李某乙1,132,633.52元、支付第三人徐某甲749,475.14元、支付第三人徐某乙849,475.14元；二、第三人徐某甲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支付原告李某甲、王某某、李某乙14,110元、支付第三人徐某乙14,110元；三、驳回原告李某甲、王某某、李某乙的其他诉讼请求。上海市某基金会不服，提起上诉，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于2017年1月11日作出（2016）沪01民终13813号民事判决，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判决生效后，上海市某基金会仍不服，申请再审。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于2017年7月24日作出（2017）沪民申690号民事裁定，指令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再审本案。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于2017年11月29日作出（2017）沪01民再80号民事裁定，撤销上海市徐汇区人民法院（2014）徐民一(民)初字第11033号民事判决及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（2016）沪01民终13813号民事判决，本案发回上海市徐汇区人民法院重审。上海市徐汇区人民法院于2018年6月5日作出（2017）沪0104民初29197号民事判决，判决驳回李某甲、王某某、李某乙的全部诉讼请求。李某甲、王某某、李某乙不服，提起上诉。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于2018年10月31日作出（2018）沪01民终9571号民事判决，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唯辩提醒
法院生效裁判认为，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公益事业捐赠法》的规定，捐赠财产的使用应当尊重捐赠人的意愿，符合公益目的，不得将捐赠财产挪作他用。涉讼房屋原属徐某丙的个人财产，按照徐某丙生前所立遗嘱，该房在其去世后出租、出售所得钱款，除了办理后事、偿还欠债外，全部捐给希望工程。徐某丙的遗嘱，明确表达了其将个人财产捐赠给希望工程的愿望，体现了徐某丙扶贫济困、关爱公益的高尚情怀，合法有效，理应得到遵从。上海市某基金会作为公益基金管理人，在代表希望工程接受徐某丙的遗赠后，应当按照徐某丙的遗愿处理涉讼房屋出售收益，在扣除各种必要支出后，余款应当作为公益款全部用于希望工程，不得挪作他用。现李某甲、王某某、李某乙的诉求，既有违徐某丙的遗愿，又不属于处理涉讼房屋发生的必要支出，明显不符合公益目的，不予支持。
法条链接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》第132条、第143条、第148条、第153条、第154条（本案适用的是1999年10月1日施行的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52条）
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<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>若干问题的解释（二）》第14条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公益事业捐赠法》第5条
一审：上海市徐汇区人民法院（2014）徐民一（民）初字第11033号民事判决（2016年10月27日）
二审：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（2016）沪01民终13813号民事判决（2017年1月11日）
再审审查：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（2017）沪民申690号民事裁定（2017年7月24日）
再审：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（2017）沪01民再80号民事裁定（2017年11月29日）重审一审：上海市徐汇区人民法院（2017）沪0104民初29197号民事判决（2018年6月5日）
重审二审：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（2018）沪01民终9571号民事判决（2018年10月31日）
